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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 就 美 丽 的 双 曲 线

语文教研组  徐建华

（一）

散步的时候，我走直路，儿子却故意把路走弯。

我说：“把路走直就是捷径。”

儿子说：“把路走弯就是延长。”

——题记

     其实走弯不光是延长，更有不断体验、不断丰富的过程之美。现实人生中的路，也鲜有捷径。美学上也讲究曲线美。譬如一座园林，定要曲径通幽，或是廊腰缦回、峰回路转，一路走来，方觉奥妙无穷，别有一番景致和韵味。倘若一进门便一览无余，倒觉兴味索然了。

    突然我就想到了学校的“曲线工程”，它是近年来学校德育体系的一个高度形象和凝练的概括，几乎涵盖了教育教学的全部话语系统。

“曲线工程”是一种深切的人文、人本、人性关怀，我姑且称之为“曲线情怀”。与其说是一种理念，不如说是一种思路——立足脚下而又仰望山顶，循序渐进以期登堂入室。它将素质教育遥不可及的“乌托邦”、“桃花源”式的诱人图景，具体化为生动、活泼、丰富的校园生活。如果以绘画而言，素质教育是大笔写意，而我们的“曲线工程”则是工笔写实。素质教育云端的飘渺如画终如海市蜃楼，可望而不可及；而“曲线工程”则是生动鲜活的连环画，画轴渐展，尺幅千里。菁菁校园，正力图成为学生们的家园、乐园、乐土，这才是对素质教育最深刻又是最朴素的理解。

    由教育的起点到终极，直线最短。但从过程和实现的途经上看，直线费力不讨好。反倒是曲线，蜿蜒渐进，拾级而上，更容易到达到理想的巅峰。就像到山顶，直线攀援，筋疲力竭后仍只是仰望山头浩叹。而从山麓沿着曲折的山径蜿蜒而上，一路轻快，自可抵达山顶。这也像物理学上的做功，盘山公路延长了距离，所需牵引力就小。可见，教育学上的曲线策略，是一种省力的智慧，既然“畏途巉岩不可攀”，“何不吟啸且徐行”。

曲线行走也比直线行走更觉风光无限。从起点直达终点，匆匆疾行，无暇领略沿途风景，即时到达终点，回首走过的路，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。而曲线抵达就像阿尔卑斯山的路牌：慢慢走啊，欣赏！只要始终向前，始终向上，自然可以抵达终点，且在行走中开阔了眼界，丰富了自我，领略了人生这一单程旅行倏忽即逝的风景，何乐而不为？从这个意义看，教育、人生上的直线，是一种功利境界；而曲线，则是一种享受学习、享受人生的自我觉解的境界。

世界上没有一条河流是笔直流向大海的，除非运河。尽管它一时被崇山峻岭阻隔，被千岩万壑迟滞，但它的目标永远是大海。只要有这一信念，它就会寻找生命的夹缝，寻找奔泻的出口，将其变为自己的河道，山穷水尽后便是一片坦途。“终归大海作波涛”的不二理想，使它的跋涉之旅迂回曲折，甚至回波逆转，但水之趋下，无所不往。谁能说黄河九曲、清溪十八弯不是更为壮美的风景呢？曲线工程，就是水的智慧，就是因势利导的智慧。

直线有一种简捷之效，而曲线工程，有一种过程之美。曲线之路让孩子们领略异样的精彩和美丽，让人生因为足迹的清晰和坚实而更加稳健，从而走的更远。其实这个过程和我们教孩子励志差不多，从小就只盯着高远的目标，实现的过程中不乏屡屡挫折，极容易动摇灰心，从此目标变得遥不可及；而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立足脚下，只管望着下一站，“五里一短亭，十里一长亭”，只要不停下脚步，不知不觉就到目的地了。曲线工程，其实就是订立阶段性目标，小步子迈个不停，回望身后的路，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。怀着成就感，我们会信心满怀，便会不惮前行中的风雨艰辛。曲线工程，行远自迩，就是要踏实走过每一个驿站，而不是远望终点而徒生浩叹。

曲线工程，让孩子们在教育的过程中，收获快乐和自信，一路前行，一路芬芳。我校的曲线工程，将深奥艰深的教育思想诠释得通俗具体，具有可操作性。具体说来，就是摈弃盯着高考抓高考的急功近利思想，从外围入手。一是以“励志、提升精气神、风华正茂、激情飞扬、立志成才”等为主题词，强化学生意志品质，以“动心忍性，增益其所不能”；二是搭建“多才善贾，长袖善舞”的展示平台，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等全面发展，这里抓住了教育的本质，一个人只有素质全面，人格健全，品质良好，在今后才可能做出一番成就。三是“小步子、保兴趣、促发展”的九字方针，循序渐进，稳扎稳打，脚踏实地。

“曲线工程”，生命彩排，人生奠基，寓学于乐，德润人心，成就学生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。一高的校园生活正悄然发生变化，丰富而又新奇。这是我从刚刚毕业的三（7）班学生的帖吧论坛中得知的。他们真正成为了天之骄子，不少学生一进大学，不是班长就是学生会成员，整天忙个不停，参加演讲比赛，竞选社团领袖。除了知识，剩下的便是教育，他们在这三年里学会了如何表达思想与爱，如何待人处世。大学校园里，他们依然能站在万人中央，享受雷动的掌声，而不是蜷缩于卑微角落里的鼓掌者。这一切，正得益于高中生活的多姿多彩。“携来百侣曾游，忆往昔峥嵘岁月稠”，或许多年以后，想起这段激情燃烧的岁月，他们会从内心里深深的感念母校。

    和大学同学相比，他们时常自豪地说：穿过军装，摸过枪，打过靶；他们分科以后还有很多轻松的课，理科生开设人文学科，文科生开设科学课程，文理兼修，居然还有音乐、美术欣赏，这让同学们觉得很奢侈又很羡慕；高考“吊瓶时代”，对他们很遥远陌生，又令他们不解和不屑；最让他们感动的是，毕业纪念册上几乎每一个人都上镜了，700多人的毕业生，居然短短几天就有几千次的点击率；他们可以幸福的吃着亲手包的水饺，或许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这样做过；他们可以在炎炎夏日里跑上1200米，汗不流，气不喘，若无其事地上课；他们可以放下“疯狂英语”的书生本色，立马在《万里长城永不倒》的雄壮激越歌声习武健身，颇有点“野蛮其体魄，文明其精神”的文武全才味道；他们可以很有耐心地听着长达一个小时的艺术节获奖名单，因为这里面几乎有着每个人的名字，而不只是极少数人的名字；他们可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，极力搜索模糊而清晰的记忆，一遍遍回味着课堂上的轶闻趣事，整理成《那些震撼了三（7）班的言论》，什么“囧爷语录”、“情哥语录”、“老黄语录”、“萍姐语录”“华仔语录”；他们可以在新生军训时为曾经的班头阿娇送去盒饭，并一再说明这是亲手做的……

他们来自湖北最为僻远的山区，却在光怪陆离的大武汉拥有优越感和自信，这一切，源于母校“曲线工程”丰厚的馈赠：宽口径，厚基础，高素质。今天我们做的一切，就是学生身心深处的一座丰富的矿藏，日后，它会不断燃烧着，喷发着，动力澎湃，永不枯竭。因此，我们可以说，直线工程是片面追求智力发展的畸形教育，而曲线工程，是着眼于全面发展、未来发展的生命教育，是走向远方、眺望未来的前瞻事业。

（二）

远安一高几年来的崛起奋进，归根结底取决于教育思想的悟本求真和教育本体的溯源回归，既然教育是培养鲜活的人，一切教育教学行为必须以此为原点，向四周辐散开来。因此，教育不是简单的行走，从起点出发，渐行渐远。教育应该是以人为原点，为轴心。就像车轮，由轴心发散出辐条，教育亦如是，以人的内部世界为支点，支撑起人的全部世界。就像树的生长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不断厚实其年轮；就像太阳光的发散，不断扩大其半径，使其放射光芒，照亮更为辽远的未来空间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“曲线工程”，正遵循了教育的客观规律，符合学生的心智特点。

      然而教育离不开师生，由此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，在学生“曲线工程”实施的同时，可不可以也针对教师的专业发展、终生发展、生活方式，描绘另一条美丽的曲线呢？开启学习与思考的革命，丰富教育人的生活方式，做一个优雅幸福的社会人。从教书匠到思想者，从“一地鸡毛”的平淡琐屑到诗意而又尊严的生活。

      由此我想到了7年前我参与的一个国家级课题“双促双发”，起初我是不屑于这个课题的，以为“卑之无甚高论”，无非就是“教学相长”的翻版，以新概念、新名词为噱头，攫住众人眼球，博取课改美名。现在回望，其实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经典智慧，古老而新鲜，其实就是成就教师。

      开启学习与思考的革命，让读书、思考、写作，让终身学习成为一种习惯，如呼吸一样自然，使教师的职业生涯永葆青春。终生学习，不仅可以使教师淡定从容应对“水之积也不厚，则其负大舟也无力”的尴尬，有时更是一种感染力量。“乐以忘忧，发愤忘食”、“朝闻道，夕死可矣”，折射的是为师者对知识、真理的渴求，本身就是对学生最好的教育。相比于耳提面命，感召与感染，人格与魅力，往往能够传递无声的力量。试想，一个不爱学习的老师，不管在课堂上如何唾沫横飞地讲学习的重要性，其效果必定是苍白无力的，注定是言者谆谆，听者藐藐。作为语文教师的我，一味感慨学生是“一代不如一代”时，一味抱怨那些经典名著正远离我们而去时，一味反对快餐文化、媚俗文化、浅阅读大行其道时，我是否反思过，自己缺失了什么，我是否缺失了那种灯下漫笔或是林中读书的优雅情怀。

读书，思考，写作，让我们单调的生活变得丰富，喧嚣的生活变得宁静，幽暗的世界变得清晰，浑浊的内心变得澄澈。李文常常谈到，在青工楼的日子，最惬意的莫过于在一个秋日的午后，在屋顶读书，让暖融融的阳光映照自己安详的脸，也照亮内心。那时我是体会不到的，而现在我似有所悟并感同身受了。用心读书，用笔写作，用键盘思索，其实不在于著书立说，追求的是一种心灵的震颤。身体的苍老是无法抗拒的，唯有精神和内心会日益深厚丰盈。容颜可以老去，但人不可以老苗。什么是老苗？工作上的满足现状、因循苟且，心态上的枯槁倦怠，精气神上的“毛血日益衰，志气日益微”，个性气质上的棱角锐气尽失，便是体现。既然我们面临的永远是青春曼妙的学生，那么我们便没有理由老去。读书写作思考，使我们始终提振精神。教书育人，本是平凡的职业，但也是事业，不可以沦落为“稻粱之谋”。读书写作思考，让心灵震颤，可以使我们在岁月流转的辛劳中，赋予时间厚实和质感，赋予人生庄严和壮丽。你的职业生涯每天都有了新的收获和新鲜的体验。读书，尤其是读课本以外的“无用之书”；思考，尤其是通向未来的深度思考；写作，尤其是下水示范以外的心灵写作，都是教育生活中难得的宁静和奢侈，远离了作业本，远离了校园终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如潮水般的声音，开始思考一些深层次的问题，在沉静的光芒里，人，更容易清楚地看到自己。曲线行走，教师会走得更远。

丰富教育人的生活方式，用健康高雅的生活方式拥抱优雅幸福的教育情怀。教育农夫的劳绩，不是职业全部，温暖诗意的人生，才是教育的真谛。我们惊喜地发现，一高教师的生活，也悄然发生了变化。正从书山题海、伏案埋头中解放出来，抬望眼，云淡天高。“暮春者，春服既成，童子五六人，冠者六七人，浴乎沂，风乎舞雩，咏而归”，我时常憧憬的最为动人的教育情景，在我校正日渐成为真实的故事。暮春郊游，远足踏青，陌上花开缓缓归（“逍遥游”郊游俱乐部）；大地飞歌，登山临水，会当绝顶我为峰（“大地飞歌”猛虎徒步搏击队）；瑜伽拉丁，轻舞飞扬，青春活力嘉年华（“嘉年华”舞蹈俱乐部）……健康、阳光、运动的理念正日益深入人心，正改变着教师的生存生活方式。“温暖工程”，逐渐勾勒出“做一个幸福的人”的美丽愿景的雏形。

前些天余炎手舞足蹈地讲她在葛六中，讲到我们的俱乐部、联欢晚会、趣味运动会，老师们写满好奇的脸上，分明也写满了羡慕嫉妒。原来，教育也可以这样理解。教育，是职业，也是生活。丰富教育人的生活方式，使我们在岁月流转的工作辛劳中，在为人父母为人子女仰事俯畜的生活艰辛中，平添一抹亮色。最是难忘那汗透的球衣，三九严寒跑步后大汗淋漓的感觉，每一个毛孔都通透熨帖。最是难忘朗园的香樟清圆，最是难忘矍铄的老教师白发上阳光镶上的金边，最是难忘鸣凤山、鹿苑寺的碧水清波，最是难忘桃花岛上，一份浪漫情怀悄悄爬上枝头。窗台有青，毽声如雨，绿色心情，精致生活。心似猛虎，细嗅蔷薇，怀着最虔诚最执着的教育理想，始终激扬高昂的斗志，保持蓬勃向上精神风貌，又不乏诗意闲适的生活。丰富教育人的生活方式，保持强健体魄，培养健康心态，缓释压力，愉悦身心，从此以更加饱满的热情、激情投入到工作中去。 

教师曲线，提振精神，提升境界，正日益内化为一高气质。一高人，并不标榜自己，标榜自己的诗意与理想，精神与境界，人格与操守，但我分明感受到，一高人正在形成一种独特的精神特质——一高气质。口不谈利，安贫乐道，孜孜不倦，忘我奉献，融入世俗而又保持一定距离，既有烟火气，又有书卷气。我们时常看到这样的情景：教师办公室里也备有行军床、躺椅和棉被，一高门前的快餐店，也几乎成了教师的小食堂，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送考衫，斑斓而朴素，他们甚至在饭馆里谈的也是学生、质量和学校，没有人能听懂我们的言语。我不知道是一种欣慰还是感叹，或许正是这种特有的一高气质，提振着精神，提升着境界，使一高保持着恒久的荣光。就是这样一支部队，短短几年间，实现教学质量三级跳。

一高教师的曲线工程，有别于常规的师资培训和师德说教，而是走“向内转”的道路，通过学习和自省的方式，引导教师仰望崇高，远离低俗，提振精神，提升境界，激发教师对于功成名就的渴望，虔诚执着的宗教般的教育情怀，敢于亮剑追求卓越的进取精神，以及对于自身发展的自觉需要。

曲线工程，变教育教学的功利为人的解放、发展。成就美丽的双曲线，让每一个孩子都成为一个精彩的故事，让每一位教师平凡琐屑的生活充满诗意与感动，成就学生学习的革命和教师生活的华美转身。